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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章 一個銅板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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憤怒地出屋,直奔老太婆那屋。

嘴裏低聲念叨,“讓你個老太婆翻我東西,今天不把你值錢的東西翻出來,我決不罷休。”

她從老太婆屋裏的各個角落,翻出來不少東西,人參、五兩銀子、漂亮的緞子、手鐲、耳墜……

這老家夥存了不少東西啊。

二嬸將這些東西擺在桌子上,回到自己屋,找來包袱,將這些東西一一放到包袱裏。然後提到自己屋裏藏好。倒不是欲占位己用,而是要看老太婆著急的樣子。

做完這些,二嬸仍舊不解氣,再次走進婆婆那屋,將衣櫃裏的衣服紛紛抖落,挨著吐唾沫,當吐到一件裏衣時,她發現上面有個補丁,婆婆講究吃穿,愛享樂,晾曬的衣服裏面,從未有過帶補丁的衣服,這件裏衣有蹊蹺。

用手一摸,鼓溜溜的,裏面像是有東西。

拿起剪刀,直接拆開那補丁,幾張紙飄落。

二嬸撿起,雖然不識字,但銀票還是認識的。這老太婆竟然有三張銀票。

“江兒,江兒,進來一下。”二嬸沖著在院子裏涼快的兒子喊道。

朱江進屋,“娘,有啥事嗎?”

“你幫娘看看這是多少銀票?”二嬸小心翼翼地將銀票遞給兒子。

朱江嘴裏數著,“五兩、二十兩、五十兩,娘,一共七十五兩銀票。”

“好個老太婆,江兒,這就是你奶奶,你等著錢救命時,她楞是說沒錢。吆喝著要錢沒有,要命一條。你爹被她打成那樣,她不舍得花錢,楞是把你爹送到你大伯家裏。這種沒心沒肺的人,老天爺怎麽不趕緊收了她去?”二嬸捧著銀票,所有委屈湧上心頭,眼淚嘩嘩地流。

她永遠記得為了求婆婆給錢,被婆婆一腳踹得吐血;永遠記得跪了那麽久,得不到婆婆的半點憐憫。永遠記得最無助時,婆婆那惡毒地話語。

“娘,你別哭,別哭。”朱江趕忙勸慰他娘。

二嬸回憶著以前的一幕幕,下定決心要和老太婆鬥到底。

這邊二嬸委屈痛苦,那邊朱王氏猛然睜開眼睛,嘀咕道:“糟了糟了,我得回朱家莊一趟,不然哪天我的老底就被老二媳婦搜刮走了。”

朱王氏奮力起身,“啊”疼痛難忍。根本起不了身,無奈,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讓大兒子把她送回朱家莊。

躺在炕上的朱王氏,開始尋思,怎麽就掉茅坑裏了呢?難道她喝得那碗粥裏有瀉藥?一定是老二媳婦故意整她,好啊,這個仇一定要報。

張家大院裏

慧娘和夫君已然回到自己屋裏,再一次躲過婆婆的苦藥粥。

“娘子,你說要給為夫獎勵的。什麽獎勵?”張程緣湊到娘子面前,溫柔地問道。

慧娘微微一笑,催促,“夫君,你先去洗澡,洗完澡,你就知道了。”

張程緣一聽,心中異常激動,難道娘子願意與他同房了?太好了!他麻利地跑去洗澡。

邊洗澡邊高興地哼著小曲,從沒有一次洗澡的心情像今天一樣如此舒暢。

站在門外的慧娘,聽著屋裏的夫君哼唱的小曲,這曲調沒聽過,不過很好聽,給人一種纏纏綿綿地感覺。

不一會兒,張程緣穿戴好,打開門,實際上他之前根本沒有插門,不僅不怕娘子沖進來,而且巴不得娘子沖進來。只可惜,娘子總是那麽老實地呆在門外等候。

“娘子,為夫洗好了,進來吧。”

慧娘點頭不語,邁進屋裏,拿起夫君換下的衣服,端起盆就往外走。

張程緣一把拉住娘子,“娘子,為夫的獎勵呢?”

慧娘俏皮一笑,揚了揚手中的衣服,“吶,作為獎勵,我為夫君洗衣服。”

張程緣哭笑不得,洗完澡顧不上往外倒水,趕緊把娘子請進屋,盼望著娘子的獎勵,結果,獎勵就是這樣的。

“娘子,能不能換一種獎勵方式?比如……”比如,親親,還有那啥的,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。

“不能,這獎勵要不要?若是不要,便是自動放棄獎勵哦。”慧娘沖夫君眨了眨眼睛。

有總比沒有強,先接受,大不了過會兒,他再主動尋求點獎勵,“要,當然要。”

慧娘端著盆和衣服去院子裏洗衣服。

這還是她頭一次為夫君洗衣服呢,仔細地洗著衣服,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。夫君也曾為她洗過好多回衣服,不知夫君可曾有過這種感覺。

張程緣倒完洗澡水,站在一旁,借著月光,敏銳的眼睛捕捉到娘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他的臉上亦充滿幸福,高興地回屋等待娘子。

沒過多久,慧娘晾好衣服進屋時,張程緣已躺在床上。

“娘子,謝謝你,辛苦了。”張程緣笑容滿面,這是一個好的開端,說不準以後娘子會天天為他洗衣服。

“不辛苦,這是獎勵夫君的嘛,一點也不辛苦。”

慧娘言外之意,沒有獎勵時,便不會幫夫君洗衣服。

張程緣搖了搖頭,起身,將娘子拉到他對面。“娘子,我們的齊城之行可能要耽誤兩日。”

都是那老太婆惹出來的事,害得他們不能早日起程,慧娘恨不能打老太婆一頓。

“夫君,找到穩妥的人送卷尖了嗎?”

“大明和二福在練習駕馬車,他們倆人都很穩妥,誰學得快便讓誰去送。明天送貨時,我和大富一人帶一個,爭取讓他們學得快一些。”

鎮上不是沒有會駕馬車的人,但穩妥的人,一時半會真是找不到。張定義倒是會駕牛車,可慧娘和夫君都舍不得讓爹爹勞累,寧肯再培養兩個新人,也不願再讓爹爹趕車到處跑。

“咚,咚……”敲門。

慧娘一哆嗦,快速往床上一躺,裝睡。生怕是婆婆來了。

張程緣輕拍娘子肩膀,示意不要緊張,他非常肯定他娘此時睡得正香,起身開門。

“爹,這麽晚了,您過來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?進屋說吧。”張程緣閃開身子,等待他爹進屋。

張定義撓了撓頭,擺了擺手,“阿緣,爹不進去了。我們在院子裏說,你把門關過來,省得進蚊子。”

慧娘一聽是公公的聲音,放下心來。

張程緣閃身出屋,關好門。

“爹,有什麽事,您說吧。”

這兒子兒媳為爹著想,而張定義也為他倆操心,今天一聽說慧娘的二叔受了傷,上不了工,他便與程芳草商量學駕馬車,結果娘子雙手讚成。

張定義學得很不錯,基本上掌握了駕馬車的技巧,但還需多加練習。他盤算著明天跟著兒子認認路,故而走到了大兒子的屋外,敲開他的門。

“阿緣,啥也別說了,明天爹跟你一起去送卷尖!”張定義語氣肯定,不容大兒子拒絕。

爹娘好不容易幹上輕快地營生,怎能再讓爹勞累呢?“娘同意嗎?”

“你娘當然同意,不然我敢跟你去嗎?”張定義誇張地笑著說道。

“可您不會趕馬車,再說,我找好人了。”爹爹為這個家已經付出了很多,勞累了很多年,如今剛清閑下來沒幾天,張程緣實在不忍心讓爹爹再勞累。

張定義用手指了指大兒子,“你啊你,寧願相信別人,也不相信爹爹嗎?爹今下午學會趕馬車了,教我的師傅說了,只要再多加練習就行。還有,你看大明和二福趕那馬車像個樣嗎?還沒我一半好。你和慧娘不是還要去齊城嗎?我幫你們送卷尖,你們早點起程,也好早點發展事業。再說,等慧娘二叔養好傷,不就用不著我了嗎?累不了幾天的。”

爹爹一番話,說的張程緣不再反對,“好,爹,謝謝你。等明天咱倆一起趕車去送貨。”

“好咧,這還差不多。早點休息吧,爹回屋了。”

張定義倒背著手,轉身離開。

張程緣回屋後,將這消息告訴娘子,慧娘感動不已。公公婆婆總是那麽為她和阿緣著想。

翌日

慧娘爹不放心朱王氏一人在那小院中,一大早,買了一碗餛飩,給他娘送過來。

朱王氏一看到大兒子,立馬堆上笑臉,“老大,你可來了,娘這陣子起不了床,只能麻煩辛苦你了。”

慧娘爹一個楞怔,這還是他娘嗎?怎麽說話不刻薄,反而客氣了?有些反常。上次他娘用過這招,結果氣得他吐血。今天他娘不會又有什麽壞主意了吧?

他低聲說:“不辛苦,照顧娘是應該的。”

朱王氏很了解大兒子的脾性,打一巴掌再給個糖豆,大兒子還是會孝順她,“兒啊,娘摔傷後,走得匆忙,有些東西沒帶過來……”

她大兒子直接打斷,“哦,行,娘,我知道了,我抽空回朱家莊把換洗衣服給你捎過來,或者等江兒來鎮上時,我叮囑他給你捎過來。”

“兒啊,娘不是這個意思,娘想回朱家莊一趟,親自拿東西。你們不知道在哪裏。”

朱王氏為了那點家底,完全不顧自己身體是否撐得住。只一門心思要拿回自己的家底,放在身邊才最放心。可她又不能和大兒子明說。

“娘,您不要命了?大夫不是說要躺在床上靜養一個月嗎?您這是做甚?我還要去上工,走了。”慧娘爹不再理會朱王氏,轉身欲走。

“兒啊,別走,不是娘找事,娘真得回去一趟,不用你陪著,你只需幫我雇輛牛車就行。”朱王氏著急地喊道。

慧娘爹看了朱王氏一眼,直接出了院子。剛在鎮上住第一天就提無理要求,還是娘子和閨女說得對,以後再不任由娘牽著鼻子走。

朱王氏見大兒子不理自己,後悔不已,早知道讓他餵完早飯,再提回朱家莊一趟的要求。她望著餛飩幹瞪眼,起不來,吃不著。餛飩的香味飄過,她使勁咽了咽口水。

慧娘爹走到半路,才意識到娘沒法吃飯,拍了拍自己額頭,轉身再次回到租住的小院。

朱王氏一見兒子返回,以為回朱家莊有望,“老大,你肯帶娘回去了?”

慧娘爹白了朱王氏一眼,“娘,我回來是給你餵飯的,若是你再提出類似要回朱家莊拿東西這樣的無理要求,我便不餵你吃飯了。”

朱王氏望著大兒子,暗罵,好啊老大,敢這樣對娘說話了,給老娘等著。但臉上卻笑瞇瞇地說:“好好好,聽你的,娘不回去就是了。”

給朱王氏餵完早飯,慧娘爹起身,臨走前,倒了夜壺,洗幹凈後放回炕邊,囑咐道:“我上工去了,等中午我再過來給送飯。”

朱王氏點點頭,換上慈母般的笑容,“老大啊,娘這幾天需要你照顧,你勤來著點啊。”

一看到他娘那假惺惺的模樣,慧娘爹心跳漏了半拍,生怕他娘又要耍什麽壞心眼。

“我盡量來,即使我來不了,老二家的也會來的,不會沒人管你。飯菜保證按時送到。”

說完,慧娘爹離開。

等大兒子走後,朱王氏小聲嘀咕,“你們這麽對老娘,我先忍了,等老娘我再站起來走路那天,有你們好受的。”

大兒子變了,若是從前,定會打不還手、罵不還口、夜以繼日地照顧她,可現在除了管她吃喝,剩下的拉尿都要她自己解決。幸好拉空了肚子,不然她非得拉炕上不可。她認為,定是老大媳婦和慧娘挑唆的老大和她生分。心中頓生更多怨恨。

二嬸一早便來鎮上看她夫君,噓寒問暖一番,開始哭泣。

二叔趕忙哄她,“是不是娘打得你後背還疼?抹藥了嗎?”

“背上雖然疼,但不及心裏得疼痛。夫君,你知道娘為什麽把你送到大哥門口,放任不管嘛?”二嬸捂了捂懷中的布袋。

“娘可能是沒錢為我請大夫……”二叔不自信地為他娘找了這個理由。

二嬸等得就是這句話,從懷裏快速掏出布袋,交給夫君,“你自己打開看看。”

二叔一打開,布袋裏有五兩銀子還有七十五兩銀票。害怕地低聲說:“江兒他娘,你從哪弄來這麽多錢?”

他以為這錢來路不明,這輩子頭一回見這麽大面值的銀票。

二嬸抹一把眼淚,平靜地說:“這是從你親娘屋裏找出來得啊,她手裏這麽多錢,都不舍得為你請大夫啊。”

二叔攥緊了布袋,手上青筋爆現,娘當真這麽守財?當真這麽狠心?不願相信但不得不信,娘子不可能弄來這麽多銀子。“江兒他娘,算了,不管怎麽說她總歸是我娘,把錢還給她吧。”

“這……不能……”二嬸欲說不能輕易還回去。

但很快被二叔打斷,生氣地說:“行了,我都說了,給她送過去。等你上工時問問大哥,咱娘住哪裏,你親自給她送過去吧。”

二叔一發怒,二嬸不敢再多說話,只得答應。

“孩他爹,我去送,可我心裏沒底,怕娘再打我。”

二叔有些怨她,本來還對娘有一點期望,生生被布袋裏的銀票壓沒了,心中仿若被石塊壓住,呼吸困難。

“既然怕被娘打,為什麽要翻她東西?算了,你別給她送了,直接放回原處吧。”

二嬸被指責,瞬間紅了眼,“我為什麽翻?問得正好,她把我們那屋翻了個底朝天,每件衣服都踩上腳印,我為什麽不能翻她的東西?”

二叔啞然,對他娘失望至極。

說到這裏,二嬸反而不怕朱王氏了,她要理直氣壯地將銀票扔給老太婆,讓老太婆知道,她也不是好惹的。

“我上工去了。”二嬸將銀票和銀子收好,留下一句話,轉身離開。

到了福匯樓,二嬸正好遇上慧娘爹,客氣地喊道:“大哥。”

慧娘爹一眼看出老二媳婦臉上的憔悴,“老二家的,你怎麽了?昨天也沒上工。”

二叔並沒有跟慧娘爹提起過二嬸被打的事情。

二嬸一聽大哥的問話便知江兒他爹故意替老太婆隱瞞,雙眼一紅,“大哥,前天也不知為什麽,江兒他奶奶就把我給打了。江兒他爹的傷,也是江兒他奶奶……”

二嬸添油加醋地將朱王氏的惡行說了一通,還把懷裏的銀票和銀子拿出來給慧娘爹看。

慧娘爹聽後,對朱王氏徹底失望,怪不得非要回朱家莊一趟,原來藏了這麽多銀子。本以為他娘只磕磣他自己,結果老二家也被他娘攪和成一鍋粥。

“老二家的,你別和咱娘一般見識,如今她也得了報應,摔斷了肋骨,只能天天躺炕上了。”慧娘爹勸慰道。

二嬸趁機問:“大哥,咱娘住的院子在哪裏?老二讓我把銀票和銀子還給咱娘。”

老二媳婦肯把朱王氏的家底告訴慧娘爹,慧娘爹還是很欣慰的,最起碼這可以說明老二家不會獨吞他娘的這筆銀兩。

慧娘爹對老二媳婦詳細地說了小院的地址,二嬸使勁記住。

上工後,二人不再提家裏的事。

一直等到下工,慧娘爹要去給朱王氏送飯,二嬸主動提出,“大哥,我正好給咱娘送銀子,順帶把飯捎過去吧。”

慧娘爹剛要拒絕,但慧娘喊住他。“爹,你來一下,找你有事。”

慧娘爹答應一聲,然後沖老二媳婦點點頭,將飯菜遞給老二媳婦,“辛苦你了。”

“這有啥辛苦的。”

二嬸提著飯盒朝朱王氏的臨時小院而去。

躺在炕上的朱王氏,一聽到動靜,以為是大兒子來了,“兒啊,你給娘送飯來了嗎?”

二嬸黑著臉走進屋,“你兒都快被你打死了,哪裏來得了啊?也就我能給你送飯。”

朱王氏一看到老二媳婦,氣得手指哆嗦,“是不是你給我下了瀉藥?”

無憑無據,二嬸怎會承認呢?“娘,您想多了吧?您這是遭報應,哪是被人下了藥啊?”

“你!你敢這麽對我說話?”朱王氏驚訝老二媳婦的膽大,敢跟她叫板了?以前,老二媳婦在她面前惟命是從。

想當初,老二媳婦讓朱王氏看不順眼,朱王氏生生把老二媳婦罵回娘家,也沒見老二媳婦敢對她高聲說一個字。

朱王氏一生氣,嘴巴開始哆嗦。

二嬸從懷中掏出布袋,扔給朱王氏,“現在全家人可都知道你藏了這麽多家底了,到處哭窮,要養老錢要這錢要那錢,現在你就抱著錢過日子吧。”
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朱王氏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
二嬸打開飯盒,將飯菜拿出,放在炕邊,“對了,這是大哥給你準備的飯菜,你慢慢吃吧。別噎著。”

“我的金銀玉器呢?你若是敢動,你試試,你這個殺千刀的……”朱王氏剛破口大罵,肚子開始疼,再顧不上罵人,“不行,不行,我要拉屎,老二媳婦,你快幫我拿盆。”

前腳罵完人,後腳支使人,二嬸豁出去了,壓根裝聽不見的,“娘,你說什麽?”

“拿盆,我要拉屎。”朱王氏憋紅了臉。

“什麽?我聽不見,大點聲。”二嬸將手搭在耳朵上,往朱王氏那邊傾了傾身子。

“我要拉……”朱王氏還沒說完,已經憋不住拉在炕上。

“什麽味啊?這麽臭?熏死了,我先走了。”二嬸朝朱王氏揚了揚手,提起食盒,飛快地跑出小院,關好院門。

朱王氏氣得直捶炕,兒子兒媳婦都翻天了,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伺候自己拉尿。

滿屋子惡臭味,這是朱王氏繼掉屎坑之後,第二次被臭味包圍。惡心難耐,她呼呼地吐出來,直到吐出膽汁。滿臉的淚水,仍舊掩蓋不住她眼中的兇光。

吐無可吐的朱王氏,一把抓起裝銀票的布袋,緊緊地摟在懷中,喃喃說道:“還是銀兩對我真心,沒什麽也不能沒有銀子。”

不吃飯就要餓死,朱王氏這種人絕對不會有輕生的念頭,執拗一生,越挫越勇。她無法起身收拾自己,便直接這樣抓起飯菜吃起來。要活下去的信念,生生幫她止住嘔吐。

福匯樓裏

慧娘爹笑著問慧娘,“閨女,找爹什麽事啊?”

其實,慧娘根本沒啥事,只是阻止她爹去看老太婆罷了。反正二嬸已經將食盒提走,給老太婆送飯去了,“爹,剛才有事,但我吩咐二猴去辦了,這會沒事了,您早點回家休息吧。”

慧娘爹疑惑地望了一眼慧娘,“閨女,你該不會有什麽活不舍得讓爹幹,才交給二猴吧?以後,不用跟爹客氣,爹幫閨女幹活,絕對幹得著。”

伺候老太婆的活,慧娘確實不舍得讓她爹去幹。隨口說了一句,“就是不舍得讓爹幹啊。”

“既然不舍得爹幹活,那爹看你奶奶去。”慧娘爹說完,欲走。

真是低估了她爹的孝心,慧娘趕忙攔下,“二嬸去送飯了,您還過去幹嘛啊?”

“你奶奶病了,我這個當兒子的,還不該去啊?”慧娘爹無奈地說道。

為了打消她爹的念頭,慧娘嚇唬她爹說:“哦,對了,剛才給我娘送飯的夥計說,我娘有些不舒服,爹,你趕緊回去看看。”

慧娘爹沖慧娘擺擺手,趕忙往家跑。

朱李氏早就得了閨女的囑咐,提前打開門栓,躺在床上,等著夫君回來。

慧娘爹匆忙進了院門,喊道:“娘子,娘子,你怎麽樣了?”

朱李氏看到夫君焦急的面孔,心有不忍,但為了夫君少受老太婆的折磨,她心一橫,繼續裝不舒服,“夫君,我渾身沒勁,只能躺著,一起身就暈呢。”

慧娘爹欲出去喊大夫,被朱李氏攔住。

“夫君,喬大夫說過,這種情況,多躺會就好。你幫我倒杯水吧。”

慧娘爹趕忙為娘子倒水。伺候娘子喝完水,扶娘子躺好。他見娘子不用看大夫,也就放下心來,“娘子,我想……”想去看朱王氏的話,還沒說出口。

朱李氏便打斷,“夫君,扶我去茅房吧。”

慧娘爹咽回欲說的話,過去小心攙扶娘子去茅房。

上完茅房回屋後,慧娘爹又要張口說去看他娘的話。

還是沒來得及說出口,朱李氏拉著夫君的手,溫柔地說:“夫君,陪我躺回吧,你在我身邊,我便不會那麽心慌。”

娘子如今懷孕需小心呵護,慧娘爹馬上聽從娘子吩咐,陪她在床上躺好。

就這樣,生生磨到慧娘爹上工的時辰。

慧娘爹走後,朱李氏下床,起身走動。夫君對她的關懷體貼,讓她倍感幸運。可夫君對朱王氏的愚孝,讓她不知如何說。她不怕夫君孝順婆婆,只怕婆婆會趁機欺負他。

慧娘派了二猴去朱王氏的小院瞅了瞅,回話說,朱王氏拉了,奇臭無比。

二猴邊說邊學朱王氏的表情和動作,尤其是學到朱王氏懷抱銀兩和在屎窩裏吃飯的模樣,逗樂了慧娘。

早就料到只要攔下爹爹,朱王氏必定要睡在屎窩裏,這是她該承受的,不這樣治她,她永遠不知道悔改。銀窩屎窩都給她,讓她好好體驗,好好琢磨。

慧娘“呵呵”還沒笑完,小魚跑過來,帶來了一個令人詫異的消息,“東家,瑞富樓的老板放出來了,您仔細聽聽,外面那炮竹聲就是瑞富樓搞出來的動靜。”

福匯樓剛上特色菜時,瑞富樓的老板曾花錢雇人前來搗亂,這事最後被顧老板解決。鬧事的漢子和瑞富樓的老板都被抓到大牢裏。按說以顧老板後臺的硬氣程度,不會這麽輕易了事,應該至少關個一年半載的,可今天人怎麽給放出來了,人家還再次開業?

這裏面絕對有內幕。慧娘不解地望著小魚,“小魚,瑞富樓的老板為什麽這麽快被放出來?”

小魚是個愛打聽事的,“回東家,聽說那幾個鬧事的漢子又改口了,說是沒人指使他們,他們就是想來福匯樓吃白食,故意陷害瑞富樓的老板,鎮丞聽了他們的供詞後,便下令將瑞富樓的老板放出來。”

“哦?是嗎?這世道稀奇事還真多,顧老板呢?”慧娘隨口問道。

小魚恭敬地回道:“顧老板剛才匆匆出門了,不知去了哪裏。”

“行,我知道了,小魚,瑞富樓再有什麽動向,記得再和我說一聲。你先去忙吧。”慧娘囑咐道。

夥計們都回前廳忙活,慧娘端起茶杯悠閑地喝了一口茶,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瑞富樓老板被放出來的消息,前廳嘈雜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。

顧老板出門,張程緣送貨還沒回來,慧娘只能親自出面。

只見,一個滿臉橫肉、身材臃腫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門口與二猴爭執。那男人身旁還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。眾食客均望向門口。

小魚走到慧娘身邊小聲說:“東家,與二猴爭執的人便是瑞富樓的老板馬瑞富。”

慧娘走上前去,“馬老板前來,不知有何貴幹?”

話語客氣中帶著淡淡疏離。

馬瑞富色瞇瞇的雙眼上下打量慧娘,真是個嬌俏的小娘子啊,滿腦子都是床上那些事的場景,等實施完那計劃,定要得到這個俏嬌娘。狠勁地吞咽一下口水,“張老板娘,馬某帶著朋友不過是來吃頓飯而已,你家夥計楞是不讓我們進門,這是你們福匯樓的待客之道嗎?”

二猴不是故意阻攔,而是上次福匯樓鬧事的漢子顯然是馬瑞富授意,這次又主動上門,定然沒安好心。

慧娘兩世為人,早將馬瑞富剛才的流氓表情納入眼底。抽個機會,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條色狼。不過,仍舊面不改色地說:“二猴,讓他們進來吧。好好招待。”

慧娘說完,轉身去了廚房。

馬瑞富望著慧娘的身影,又狠狠咽下口水。直到看不到她,方收回目光,朝樓上雅間走去。與他一同前來的漢子,跟在身後。

慧娘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用猥褻地目光打量,進了廚房後,頭皮還瘆的慌。

張大牛看到慧娘的神情有些異常,關切地問道:“東家,您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就是被一只老狗看了一眼,覺得瘆人。”慧娘微笑著說道。

不一會兒小魚跑進廚房,吆喝了一聲,“二樓三號雅間點菜,除了酥鍋,其餘九道特色菜全部上桌。沒有任何忌口。”

兩個人吃得了那麽多菜嗎?慧娘低頭尋思。

這時候,顧老板也進了廚房,低聲對慧娘說:“馬瑞富身邊那人是品菜高手。”

慧娘頓時明白,沖顧老板微笑點點頭。看來這馬老板是有備而來啊。福匯樓的菜不讓帶出前廳,馬老板便帶著人親自過來品嘗,說得好聽是品嘗,實際上就是來品調味料、偷學廚藝的。

“大牛,肉丸竹筍湯多放五勺調味料。先上這個菜。”慧娘壞笑地吩咐,只要馬瑞富他們嘗一口這個湯,味覺便受影響,看他們怎麽偷師怎麽品調味料。

張大牛剛才聽說了瑞富樓老板過來吃飯的事,想必三號雅間的客人是他們,不用說五勺,就是加十勺,只要是東家吩咐,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。

顧老板只笑不語,沖慧娘豎起大拇指,厲害啊。轉身出了廚房。

肉丸竹筍湯一端進三號雅間的桌上,馬瑞富立馬恭敬地請身邊的那人品嘗。

那人講究地用布巾擦了擦手,端起溫水漱口。之後,動作優雅地舀了半碗肉丸湯、一個肉丸、一片竹筍。淡定地半小勺湯,入口,咽下。

那人臉色瞬變,再沒有之前的淡定和優雅。嗓子辛辣無比,強忍住咳嗽,快速拿起水杯猛喝水。

那人狠戾地問道:“馬老板,你這是找我來品菜,還是要害我?”

馬瑞富趕忙嘗了一小口,“辣,辣。”立馬喝水。

“雲師傅,你莫生氣,我這就找他們老板問問。”馬瑞富低聲下氣地說道。

之後,他喊來夥計,質問:“這是上的什麽菜?想辣死我們?把你們老板喊來!”

夥計笑著解釋,“馬老板,我們這個菜本就是辣的,您不能吃辣,怎麽不早說呢?上菜前,問過有沒有忌口,你們可是說沒有,這怎麽怨上我們了?”

雲師傅狠瞪了馬瑞富一眼,冷哼一聲,懶得理他,甩袖走人。

馬瑞富忙不疊地追出去,“雲師傅,等等我,你聽我解釋。”

夥計趕忙攔下他,“馬老板,結賬才能走。”

瑞富樓以後的菜式還要指望雲師傅,為了脫身追趕雲師傅,馬瑞富扔下一張一百兩銀票便跑出去。

馬瑞富走後,慧娘他們大笑,只當是馬瑞富偷師沒偷成,還損失一百兩銀子。

只不過,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馬瑞富的另一個計劃已開始實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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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【V4】 夫妻同心擴訂單

博味卷尖剛在幾個鄰鎮各大酒樓售賣第一天,便吸引了眾多食客,好多客人因沒吃上卷尖而抱怨。今天是第二天送貨,各個酒樓老板都要求更改合同,增加卷尖訂單數量。

每到一個酒樓送貨,張程緣必然淡定地聽著酒樓老板的請求,不過他只留下一句相同的話,“我回去與娘子商議一下,明天答覆各位。”

酒樓老板只得不情願地送張程緣離開。

大富送貨時,每到一個酒樓便被那裏的老板熱情拉進酒樓,不進去不行,進去了不答應幫忙增加卷尖數量不讓走。為了盡快送完貨,大富只能答應盡量向東家爭取多些卷尖數量,才被放出來。

當送完最後一家,大富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使勁一甩,長舒一口氣,本以為送貨是個力氣活,沒曾想還要與酒樓老板周旋,害得他急出一腦門子汗。回去可得和東家說道說道,不然明天帶不來好消息,直接被扣下都有可能。

大富馬不停蹄地往回趕,一回到鎮上,直奔福匯樓,張程緣和他爹也是剛回來。

大富見到張程緣,跳下馬車,快速說道:“東家,各個酒樓要求增加訂單……”

張程緣微笑,打斷大富的話,“大富,你先進去喝點水休息一會,我和娘子商量一下,看最多能做多少卷尖,然後再答覆你。”

大富聽到東家這麽說,看來明天不用再受各個酒樓老板的抱怨。“好咧,東家。”

張程緣如往常一樣,來到後院找慧娘,“娘子,我們一天最多能做多少卷尖?”

“是他們要求增加訂單了嗎?要求增多少?”只要各大酒樓需要,無論多少,慧娘都會想法子讓人做出來。

“他們最低的要求是翻倍。娘子你看要不要答應他們?”

張程緣看到娘子胸有成竹的樣子,也能猜個*不離十。

“要,當然要答應,我們再招兩個工人幫著做博味卷尖,安排人到各個村定時定點收雞蛋。”

通常村民都會攢上十幾二十個雞蛋才肯跑一趟鎮上,每天去收的話,既省去村裏人跑到鎮上賣雞蛋的時間,慧娘他們還能收到新鮮雞蛋。本來慧娘打算自己開養雞場,但時間緊迫,訂單需求大,也只能先這樣了。

張程緣很讚同娘子的說法。“娘子,我跟各個酒樓老板說三天後開始翻倍送博味卷尖,如何?”

“夫君,明天你通知他們,就說後天開始翻倍送卷尖吧。”慧娘已經有了妥當的人選。

“行,那就這麽定了。增加工人的事,娘子可是已經有了人選?”

知慧娘者,莫若夫君。

慧娘微笑著說:“夫君,下午沒事的話,我們回趟張家莊,看看恒心學堂的孩子們,一塊去見劉叔劉嬸,可好?正好還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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